第四节
今天的教室异常的空荡,零零散散的三两个人正讨论功课;子轩用手斜撑着脑袋,双眼注视着书本,很是认真的样子。
这时,胖子走了过来,他坐在子轩的旁边,然后俯在子轩的耳旁做贼似地说道:“子轩,这两天都没见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是不是忙着和那女同学约会去了。”
“有病吧你,这马上就要中考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约会。倒是你,再不好好看书,估计你爸又得来学校送礼了。”子轩用训斥的语气回答道。
胖子则不以为然。“咳,他爱送就让他送吧,反正也碍不着我;不过我也得说说你,书肯定是要看的,不过追女孩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到时候让别人给抢走了,你就干等着后悔吧。”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别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来就行。”子轩朝胖子的大腿上拍了两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胖子坐直身子,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子轩说道:“跟你说件正事,还记得上次我和你提到过的一哥们刘宇哲吗,就是玩台球很厉害的那个,今天正好是他生日,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你们等会还可以切磋一下。”
子轩对胖子所谓的正事并不感兴趣,如果换作是以前,自己也许还会考虑下,只是最近满腹思绪,确实没那个心情;便只好委婉地谢绝:“我就不去了,下午还有一堆的功课要做,祝你们玩得开心。”子轩说完走出了教室。他来到教学楼的走道上,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迈着微步,此刻,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歆蕊的身影。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一个人也许就只需要一瞬间,但他又不确定这种想念是不是喜欢,只是静下来的时候,脑海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或许,这份稚嫩的思绪,我们都把它称之为爱恋吧!
子轩下了台阶,又情不自禁地往操场上走去。也许老天真的爱成人之美,总喜欢撮合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然,这次也不例外,歆蕊静静地坐在石板凳上,两手撑着石凳的边沿,微微抬起头,轻闭双眸,自由得享受着午后明媚的阳光和清晰的空气。子轩不忍打破眼前这份宁静,很是小心地走到歆蕊的身旁。望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女子,可能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他细微的脚步声还是被发现了。歆蕊睁开眼睛,无奈地低下头。
“你知道吗,刚才你真的好美,可惜没相机,要不然我一定会拍下来的。”子轩脸上挂着喜悦,很是满足地说道。
“噢,谢谢!可是怎么又是你?”歆蕊对子轩的赞美表示感谢,同时又对子轩的出现提出抗议。
“诶,你今天怎么不跑步了。”子轩说完,也在石板凳上坐了下来。
“我跑步是给你看的吗,再说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吧。”歆蕊很冷淡地回答道。
“也对哦,不过我是在关心你耶,你总不至于对我这样冷淡吧。”子轩停顿了一会,接着又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你微笑的时候很美,就像刚刚那样。”
“谁稀罕你的关心,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歆蕊的回答还是那么冷淡。
听到这样的话,子轩有些不服气,忙着为自己辩解:“自作多情?要不要这样,我可不是那种把面子踩在脚下,还帮别人提鞋子的人。”
“是吗?那为什么你每天都来缠着我,不是你自作多情,难道是我心甘情愿吗?”歆蕊斜看了子轩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
“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冰美人吧,说实话真的很冷诶。”子轩并没有在意歆蕊冷淡的言语,反而开起了玩笑。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从树枝跌落在地上,正好从歆蕊的眼前掠过,歆蕊俯下身子,用手拾起刚掉下的落叶;她用指尖拧动着叶柄,树叶很自然地转动着,很快又停止了;她又将树叶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柔情的看着,然后煽情的说:“树叶还是绿的,却也无奈的离开了原本属于它的世界。”
“不至于吧,一片树叶而已,它早晚都会掉落的,不需要搞得这么悲伤。”子轩从歆蕊的手里拿过树叶,看了两眼,然后顺手放进了左胸前的口袋里。“下午放学后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子轩又接着说。
“什么?”歆蕊像是没听清子轩的话一样。
“你没拒绝就当是作你同意了哦。”子轩马上接过电话。
“我……”歆蕊突然脑袋空白,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子轩轻轻一跃跳起身来,退着步子对歆蕊说道;“今天下午五点学校台球室见。”他左手放在半空做着挑逗的动作,然后转过身,往教学楼走去了。
还未到下课时间,子轩倒是很认真的坐在座位上,右手拿着笔反复的敲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他坐直身子,提起笔,便在一张浅色的彩纸上写了起来……
午后,
时光静止,
你微笑的眼眸挂在圣洁的树梢;
我不敢去惊醒你的梦,
只愿相守在一旁,
做梦的使者。
——朱子轩
接着,子轩又拿起铅笔,在彩纸上画出中午时候见歆蕊的场景:操场、大树、落叶、石板凳,当然,最重要的是歆蕊,很快就画完了,他端详着看了看,似乎觉得缺少点什么,然后又从课桌里拿出一盒彩笔,做了最后的补充。一首诗,一幅动人的漫画,这是多么完美的搭配,这一刻,爱恋的钟声开始响起。子轩拿起自己完美的作品,点了点头,然后折叠成一团小纸片;他突然又想到自己左胸口袋里的那片树叶,顺手拿了出来,小心的夹在纸片中。
下午,子轩来到了台球室,看见胖子和名杰在打台球;他随手拿起放在墙角的台球杆,走过去准备加入。
“诶,正打着勒,等下一局。”胖子一边说一边挡住子轩。
子轩只好放下球杆,坐到一旁的木长椅上。
“子轩,最近很少见你练台球,不要忘了下个月有场比赛,之前可是你叫我帮你报的名。”名杰俯在球桌上对子轩说。
“哦,我知道。”子轩轻声回答。
“胖子,该你了。”名杰喊胖子打球。
可能是因为太肥,胖子整个人趴在球桌上,他把杆顺手往后拉,正准备往前发力,子轩便说:“你这样打不对,球杆再往左一点。”胖子没有理会子轩的话,把球杆往前轻轻一推,结果球真的没进。“看吧,叫你不要相信我。”子轩抱怨地说。
“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厉害,那就全变成台球王子了。”名杰一边拿着巧克力擦拭着球杆,一边说道。
子轩没有在意名杰的话,转过头朝门口看去。他在等歆蕊,中午的时候说了在台球室见面的,但又不确定她会不会来,不过既然说了见面,那还是要等的,他看了下戴在手腕上的表,还差十分钟才五点。然后他又把目光移到了台球桌上。
“子轩,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什么情况?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名杰好奇地问。
“我看不止是恋爱,很有可能是热恋。”胖子跟着也插了一句话。
子轩没有听他俩的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台球桌。
诶,胖子瞅了瞅,示意名杰看子轩。
“不管他,打球。”名杰说完便挥了一杆,只听见“砰”的两声,球进袋了。
子轩突然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刚到门口,歆蕊便走了进来,两人差点就撞上了。子轩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挠挠头,傻笑着说:“你来啦。”
可能是因为差点撞到的原因,歆蕊的脸变得有些红润,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来,进来吧。”子轩说完往台球桌走去,歆蕊跟在后面。
“这是……”胖子痴痴地看着歆蕊,问子轩。
“见过的,那天……下雨……操场……”子轩断断续续的回答。
胖子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肯定的说:“哦……就是那个被男生甩了的女同学。”
名杰突然拿着台球杆往胖子臀上抽了一下,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干嘛打我。”胖子用手摸了摸臀。
一旁的歆蕊手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胖子和名杰;这是何歆蕊。”子轩用简洁的言语做了介绍。
“歆蕊同学,你好,一起打球吧。”胖子对着歆蕊说。
“哼。”子轩立马的哼了声,并向胖子瞪了瞪眼。
胖子明白了,他把球袋里的球全都拿了出来,然后认真的摆放好,接着和名杰一起走出了台球室。
此时,台球室就只剩下子轩和歆蕊。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见面,确实挺难为情的,歆蕊审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给”子轩拿着一根台球杆递给歆蕊。
“我不会打。”歆蕊拿着台球杆,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可以教你;来,先把书包给我。”子轩说着便去拿胯在歆蕊肩上的书包,然后放在木长椅上;右手拉起台球杆走向球桌,他俯下身子,眼睛直视着白球和三角形球堆,接着用力一杆,球迅速向四周散开。
“哇,进球了,两个!”歆蕊惊讶的说。
“你看,一点都不难吧,很快就能学会。”子轩很是自信,“来,我先教你怎样拿杆。”子轩说完便俯在台球桌上做出正确握杆的姿势“杆、白球、目标球要和眼睛成一条直线。”子轩接着说。
歆蕊也俯下身子,认真的学着子轩的握杆姿势。
“我再给你示范一个。”子轩说着瞄准目标球,又是用力一杆,球径直进入了球袋。他站起身,对着歆蕊说:“现在换你试试。”
歆蕊迟疑了一下,她拿着杆跃跃欲试,但总感觉使不上劲。
子轩见状,便鼓励歆蕊说;“不要紧张,照我的方法打就行了。”
歆蕊也懒的管那么多了,使劲挥了一杆,结果球没打着,连白球也跑到了一旁;她很不服气的样子,走到白球后面,准备再打一杆。
“不对,应该是这样。”这时,子轩走到歆蕊的身旁,他俯下身子,胸口贴着歆蕊的背,左手握着歆蕊的左手,右手握着歆蕊拿杆的右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紧靠,歆蕊怔了一下,很不情愿的想要挣开。
“别动,眼睛注视目标球。”子轩说着便轻轻的挥了一杆,只见球慢慢的滚入了球袋。
“进了。”歆蕊激动得像是忘记了靠在身旁的子轩,她猛的一回头,嘴唇不小心亲在了子轩的脸颊上。
子轩瞬间愣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歆蕊的脸颊也变得通红,用力的想要挣脱被子轩紧紧抓住的手。
子轩这才反应过来,他迅速的将手松开,然后站起身。
歆蕊异常尴尬,她用手半遮着脸,走向木长椅上拿回自己的书包,羞涩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子轩叫住歆蕊,从左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纸片,递到了歆蕊的手上。
歆蕊背对着子轩,没敢回头,拿着小纸片跑出了台球室。
子轩静静的看着歆蕊的背影,抬起手摸着左脸颊,傻傻的笑了。
夜晚,歆蕊打开书包,拿出下午子轩给的小纸片,小心翼翼的拆开。
午后,
时光静止,
你微笑的眼眸挂在圣洁的树梢;
我不敢去惊醒你的梦,
只愿相守一旁,
做梦的使者。
——朱子轩
眼前,呈现出了子轩写的诗歌,还有一幅漫画,以及那片掉落的树叶。歆蕊静静的看着这份礼物,她似乎被感动了。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在最懵懂的年纪,应该没有理由去拒绝这样的一份礼物,更何况这份礼物留住的是她最美丽的瞬间。她像往常一样打开日记本,写下此刻的心情……
他似乎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可能是之前不够了解他吧;他今天教我打台球了,这是我第一次打台球,有些小激动哦,还有,其实他打台球的样子挺帅的;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2005年10月13日
歆蕊写完日记,将小纸片折好,和树叶一起夹在日记本里,然后合起日记本,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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