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梦见花生是什么意思(病人梦见花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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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正出狱了。

是冬天,榕树上的叶子都掉了个精光,使他没有一丁点获得自由的美感。

付琴老早就在监狱大门口等他,带着给他买的棉外衣,还有他一直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但他早戒烟了,监狱里不让抽,可见她有多久没有好好关心过他了。

他拿着一个塑料袋,提着简单的东西从铁灰色的大门里走出来,自由对他来说,已不是入狱时那个迫切的人生主题了,所以他连胡子都懒得刮。

付琴冲他笑,依旧有着美丽的风情。

四年的光阴,使她的眼角堆满了皱纹,皮肤也没有以前紧实了。他对她的想念已变得麻木,可还是冒着一点热气,但他觉得她的笑容是虚浮的,没有发自内心。

王公正当年跟着狐朋狗友倒卖野生动物被抓,绝望的高墙使他心灰意冷,只有付琴和王小宝模糊的影像,还能勾住他微弱的意志。

他时常会想起刚结婚时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笑;她给他织毛衣,银色的棒针蓝色的线;她生王小宝的时候他是多么欣喜啊,他抱着这个弱小的婴儿,她冲他露出疲惫但明媚的笑容。那些过往随便挑一件来回忆,都能让时光低头。

现在他终于自由了,但他还能拾起生疏了四年的感情吗?

他想问她,可他问不出口。当初他入狱的时候她就可以堂皇地提出离婚,可她没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那足以证明,她愿意给他们的未来一个机会。

付琴娴熟地开着福克斯载着他绕过大街小巷,风是凛冽的,带着久违的烟火味。

他入狱之前她还不会开车呢,那时候她是那么依恋他,每次出门都要叫他送,回家要叫他接,他还有些不耐烦,觉得娘儿们真烦。可现在,她已经在没有他的岁月里学会了独立生活。

要一个女人坚强,其实是分秒钟的事,可她一旦独立,就很难再依赖一个男人了。

王公正有些胸闷,他迫切地想见到王小宝,那个可爱至极的虎头虎脑的儿子。

回了家,旺仔先迎上来欢喜地摇着尾巴,狗的忠诚远胜于人,他离开四年,它依然对他真诚热情得无以复加。

王小宝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都快抵到他的肩膀了。十三岁,却已学会成人的忧郁和冷默。王公正把他揽进怀里,抚摸他的脑袋,想找回四年前的亲热感,可一切都是徒劳,他挣扎开,说我要做作业了,一溜烟跑进房间里。

付琴喊他:「嘿,爸爸回来了,你咋不叫人?」

虚掩的木门里,没有声音传来,半晌,王小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爸。

王公正的眼睛潮了。那个成天缠着他,要他陪着踢球陪着游泳的孩子不见了,父亲变成了他的耻辱,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王小宝应该是恨的,他好像遗失了一件心爱的玩具,还因为这件玩具背负了本不该背负的歧视。

造孽。王公正在心里对自己说。

付琴去厨房做晚饭,他打量着家里的一切。

纱窗换成新的了,挂全家福的地方换成了一幅十字绣,茶几上放着白色的瓷瓶,插着一大束正在怒放的百合。一切整理得有条不紊,没有缺失男主人的灰暗感,母子俩过得坚强而平淡,这让王公正羞愧。

晚饭很快做好,付琴的厨艺越发精湛,水煮肉片土豆丝、炒西兰花,还有一盘花生米是给他下酒的。

王小宝几大口扒完饭又躲回房间里,白酒辛辣,王公正喝得五味杂陈。

「干一个吧。」他抬起酒杯。

付琴倒了一口白酒轻触他的杯子,然后皱着眉头喝了。

「总算出狱了。」她叹了口气,眼睛别过去,透过远处的万家灯火,伤感化成雾气浮上来,一语道破了艰辛。

所有的一切都让王公正悔恨,也让他积蓄了从头开始的勇气。他一定好好赚钱,拼尽后半生补偿他们娘儿俩,他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一切都还来得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晚上王公正洗了澡爬上床,付琴先睡了。

他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她,被子散发着太阳晒过的皂味。

半晌,她依然发出均匀的呼吸,没有一丝波澜。

王公正有点恼怒,荷尔蒙刺激着他,他憋了整整四年,早已无法克制,除了偶尔见过几个女警官,没有接触过其他女性。他狠狠扳过她的身子,开始粗鲁地亲她。付琴直起身,使劲一把推开他,他后背撞击在床头,发出嘲讽的空响。

「我很累,睡觉了。」付琴翻过身重新睡下去,王公正不敢再继续。

他是带着心疼从心底畏惧她的,你说走就走了四年,回来就想和以往的日子无缝拼接,这是做梦。他钻进被窝,把台灯摁灭,屋子在一片黑暗中释放出冰凉的寂静。

之后的几个晚上,付琴还是早早上床,用死猪的模样摆出一副别碰我的态度,王公正越想越不对劲。

监狱已给过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现在他出来了,他已悔不当初,他已痛定思痛,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想好好过日子,在此地找回彼时的感觉,找回曾经的恩爱和温暖。

可她的背像一道冰冷的墙,隔断了他的希望。

他趁付琴不在家的时候跟王小宝聊天。

「我不在这些年,你妈太辛苦,有没有人来家里帮帮忙啊?」

「谁愿意帮?一个劳改犯的家!」王小宝依旧嘴毒地发着火。

王公正站在窗口沉思,看到付琴从小区的甬道上走回来。她穿着玫红色的麻质大衣,灰色的羊毛围巾,头发是烫过的,三十九岁,风韵还可以撩拨人心。

她一只手拎着菜,一只手在打电话,他看见她在笑,是那种一眼看去就被爱着被宠着的女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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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外遇了!王公正心里一惊。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现在哪还有像王宝钏一样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贞洁烈女啊,他凭什么就觉得这四年他不在家,她就能守得住,她又凭什么要守呢?

他踱进卧室里,翻箱倒柜,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倒是翻到了他们的全家福,被放置在床底下最里面的箱子里。他给她的婚姻就那么让她羞耻,让她没有回忆吗?

王公正的头快炸了,他一定要找出奸夫让付琴无话可说!

王公正去父母家,两老说了一堆付琴这些年对他们的好,他听得心烦意乱。

出来后,他打电话约雷明喝酒。

雷明是唯一去监狱里探望过他的朋友。

出事之前其实他们也并不算太好,只是约着吃过饭喝过酒。有一次家里漏雨王公正在外地,还是雷明帮忙找工人来修补的。

人心凉薄,只有遭遇逆境,人与人之间的亲疏真假才能立竿见影。

王公正夹起肉片塞进嘴里,大口地喝着酒。

雷明说:「怎么啦,都出来了还不开心?」

「哥们,不瞒你,我媳妇外面有人了。」

「啊?不会吧?」

「八九不离十!」

「你想怎么处理?嫂子也不容易,你儿子也还小,要慎重啊。」

王公正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在考虑他的劝诫还是考虑要如何处理。

「唉,先找着工作再说吧。」王公正把脸埋进灯光的阴影里。

几日后,王公正说朋友在珠海有个项目,他得去考察几天,以后谋个出路。

他偷看付琴,她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王公正走了,却没走远,他拖着行李在家对面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付琴早上送儿子上学,然后上班下班,接儿子放学,顺道买菜,生活规律得没有一丝弯曲的迹象。她独来独往,没有男人跟她暧昧不清,没有男人与她苟且纠缠,王公正观察跟踪了几天,十分失望。

难道他误会她了?有几百只虫在他心里爬来爬去,却遍寻不到出口。

又待了两天,一无所获,王公正拖着箱子回家,付琴说:「项目可行吗?我这几年也攒了几万块,如果可以干你拿去用吧。」

感动像水一样泄出来,王公正很想刮自己一耳光。他不在这几年,她独立抚养儿子照顾老人,以微薄的经济支撑着这个家,还能省吃俭用攒下钱来给他创业,这样的女人他还怀疑她出轨,简直可耻。

王公正收起飘浮的心,他想他真的该去好好找份工作了。

几天来一直下雨,却没有雪花飘下来。天气湿冷,王公正叫雷明来家里吃火锅,他一个离异的单身汉,蛮孤单。

雷明拎着水果和酒,把屋外的湿气带了进来,旺仔蹿过去,冲着雷明摇头晃脑,雷明摸摸它的头说:「这狗真乖。」

站在玄关的王公正看到这一幕,身子像被电击。旺仔不是随便见到生人就会示好的狗,它有着警惕灵敏的感官,就连经常来送水的工人,他都要汪汪地叫上好半天。

可它今天却没有叫。它太反常。

或许不是它反常,而是有些人,欲盖弥彰。

于是那天的火锅王公正吃得索然无味。麻辣汤底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付琴对雷明刻意地疏离,却时而有轻浅的笑容浮上来。

王小宝对雷明比对王公正还亲切,脆生生地喊着雷叔叔。付琴夹菜给每个人,客气地叫大家多吃点,却唯独不夹薄荷给雷明。

一切都昭然若揭。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已经好到她熟知他的饮食习惯的程度了。

王公正的心在暖融融的场景里没入了冰天雪地,风顺着半开的窗子灌进来,带进了几片雪花。

终于下雪了,冷到极致,雨已散发不了人生的郁结,生命总有些不能承受的重量,会让人疯狂。

王公正在出狱之后有了坚定的人生主题。捉奸。

他要不动声色地亲自逮住他们两个,然后把雷明揍个半死,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他舍不得揍付琴,但他也要告诉她,他被判入狱都没有这么心痛过。

人一旦有了目标,不管是宏伟还是狭隘,都会让人精神振奋。

王公正跟付琴说他出去找工作,每天都很有规律地早出晚归。他暗暗跟踪,暗暗等待,他不相信奸夫淫妇会知耻会按捺会收敛。

夜总是漫长的,但黎明总会来临。

他终于在一个大雪天看到付琴四点就从公司出来,她的脸色焦急,看样子应该是临时请假。

王公正坐在出租车里,雪地路滑,车子开得很慢,他怕看到那一幕,又怕看不到,他指挥司机跟紧福克斯,疼痛夹杂着兴奋。

福克斯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平房外,好像是工地的临时宿舍。付琴急急地走进一间宿舍内,关上锈迹斑斑的铁门,窗帘也嗖地被拉上。

王公正鬼鬼祟祟地下了车,他的心脏好像豁开了一个口子,被冰雪塞了进去。背叛的愤怒和耻辱,牢狱的辛酸和卑污,失去了爱情和亲情的难堪和苦涩,一股脑地滚成了巨大的雪球,砸中了他。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根买来的铁棍,悄悄绕到平房背后的夹缝,那里的雪化了,稀释了铺满的泥土,刚好够一个人挤进去。

他踩过泥泞走到那间宿舍的背面,有一个小窗,没有窗帘,他半蹲着偷偷往里瞅。

果然是雷明!他半躺在床上,一只腿上打着石膏,付琴坐在床沿,她拉着他的手,在小声地哭。「怎么这么不小心,从那么高摔下来?!」她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心疼。

「没事,只是扭到脚而已。公司让我过来管这个工地,没想到才过来几天,这脚就不听使唤,还让你担心成这样。」他用手帮她抹去眼泪。

王公正火冒三丈,雷明粗黑的手擦过付琴的脸颊,像擦过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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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靠墙壁,把铁棍攥得死死的,他想他得成全雷明,好事成双,他要把他的另一只腿也打折!他转身欲绕到前门,鞋子却陷在泥泞里,拔不出来。

他伸手扯着裤腿,却又听见付琴的声音:「都怪我,这些年为了帮我们娘儿俩,你吃了多少苦。我公公心梗,要不是你半夜帮忙送医院,早没命了。小宝上初中要不是你又找人又花钱,哪能上这所学校……可我却一拖再拖。我真对不起你!」

「唉,怎么又扯这个。老王也不容易,他才出来,没工作没前途,又背着个坐牢的案底,你要是突然跟他摊牌,你要他怎么办?那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了吗?他当初听信朋友的话卖野生动物,还不是为了让你和小宝过得好一点?他虽然怀疑却也只是怀疑,暂时还是瞒着他。我有什么不能等的,我爱你,不差这点时间。」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王公正的鞋子被拔了出来,却再也挪不动腿。

他们的话一字一句地穿透风雪敲在他的心上,他瞬间被击溃。

雪花顺着石棉瓦的房檐憔悴地落下来,冰凉了他血脉偾张的身体,他蹲下来坐在湿泥里,警棍颓丧地掉在地上,他身体僵硬了,直到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被大雪压得一片混沌,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他的皮鞋踩在雪地上,发生脆弱的声响,付琴的车已经不见了,他面无表情地一直走到大街上。

这个城市大雪纷飞,四处高楼林立,像一个无声无色的世界,它接纳他,包裹他,待他走过半生,却始终没能给他拥有的感觉。

但这个世界是爱他的,至少它用湿滑的泥泞,勒住了他冲动的心。出租车辗过皑皑白雪,收音机正在播放陆游的诗:「双鬓多年作雪,寸心至死如丹。」

王公正看着倒车镜里自己已有些灰白的双鬓,拼命克制住眼里的潮气。

其实一切都在四年前偏离了轨迹,即便自己再有耿耿寸心,都控制不住物是人非了。

他想起在狱中读到的一句佛语: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王公正回到家,他摸摸旺仔的头,在它的碗里放满狗粮,他踱到窗边,给那株绿萝浇足了水,他又走到小宝的房间,用螺丝刀把那个松动的书桌门拧紧。

最后,他走到厨房,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对那个正在做饭的女人说:「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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