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
一
叶子是十三大人失意时的江湖红颜,最困难时的精神支柱。
那时,他因为亲信的陷害,朋友的牵连,被迫主动辞职,分流下岗,且落下了一大笔债务,成了真正的无权无职无钱的人。一切让他顿失尊严。其落迫的窘境,心中的烦苦愁闷,唯他自知。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不得不放下身份去仰仗朋友。一位讲义气的朋友了解了他的底细后,给他找了一份比较体面又实惠的临时工作。
叶子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他们相识在重庆富侨。
那是老板请客,十三大人叨朋友的光,也在被请之列。吃喝之后,自然是娱乐消遣。他们一行人被请到重庆富侨。
给十三大人服务的小姐活泼开朗,还带点儿羞涩。言行中可以看出,她是刚出道入行的小雏儿。她要十三大人给她讲故事,十三大人一边逗着她,一边给她讲了《猴子掰玉米》《小猫钓鱼》的故事。他善于表达,故事讲得娓娓动听,并时不时调侃。例如他把小猫钓鱼改成钓美人鱼,不时逗得她哈哈大笑,开心极了。于是她叫十三大人“开心果”。逗得美女开心,十三大人也乐在其中,看起来他乐意接受“开心果”这个称号。
她要开心果记住她的工号,下次来记得点她。开心果说既然你叫我开心果,那我就叫你叶子。
还给她讲了红花与绿叶的故事,他告诉她,红花美丽,绿叶可爱。
第二次开心果果然点了叶子。
这一次他们更开心了。开心果仍然给她讲故事,叶子对他也服务得更加周到,更加卖力,甚至某些服务还给他免费。例如泡脚不忘给他加保养的药物,局部按摩变成给他全身按摩,且按摩十分到位,没有丝毫敷衍,比开心果以前有职有权时,所接受的任何按摩都舒适,开心果开心极了。
这一次,开心果基本了解了叶子的身世。她来自新化山区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家里比较贫穷,她初中刚毕业就出来打工挣钱。她聪明伶俐,年少老成,早谙世事。她还在上学时,母亲就给她找了婆家,她现在不满意了,但又觉得对不起母亲。
这一次,他们有了忘年之情,他们相互留了电话,加了QQ好友。
他本来爱上网,用QQ打发晚上的寂寞与失眠,因此常常深夜未睡,她经常关心他提醒他。他还送一些书给她看,在QQ上表白他内心的爱与矛盾,为她作文,为他写诗,他们成了真正的忘年交。
他希望叶子消除自卑,融入城市,于是他写了“融入我们吧”
融入我们吧!
不要说我长得丑!
我的美
是天生的,
是自然的!
我不娇柔,
我不做作
有意的雕刻,
绝不是纯真的自我!
不要瞧不起我的职业!
你不是天生的高贵,
我也决不会认可下贱!
我用我的双手,
我用我的劳动,
换回的,
是我的尊严,
是我的自重!
是的,
我是来自偏僻的农村,
可是那又怎么样?
正是我们千千万万的农民工,
正是我们千千万万的打工仔,
才充实了城市的生活,
才创建了城市的美丽,
我是自豪的!
融入我们吧!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只有我们携起手来
用一砖一瓦,
用一草一木,
让共和国这个家园,
变得更加富丽辉煌!
他向她表白自己内心的爱与矛盾,他写了“你是我的可儿,你是我的纠结”。
你是我的可儿,你是我的纠结。
我们有缘我们又无缘。你为什么不是大学生?你为什么是洗脚女?我清楚,我算不了什么,世俗的偏见让我无法冲破,无形中我们是不同层次的人儿。但我不像世人瞧不起你们。我尊重你们!但——为什么我不能年轻30岁?
啊,命运总是捉弄人!相见恨晚,相遇何迟?!“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还是有缘,茫茫人海中,我们相遇在富侨。
我进过歌舞厅,同歌共舞时欢声笑语,歌舞过后却形同陌路。我进过按摩店,我付钱你服务,我们互次不相欠。
我也进过洗脚城,嬉笑逗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往昔的一切,不管当时是怎么舒适怎么快乐,过后很快就进入遗忘的角落。
只有你,叶子,让我动情了。当然这不是爱情——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我很理智,我不会冲动,我付出的是怜香惜玉之情!
忘不了,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晚上,我们五人来富侨足浴,除老板和我外,其他三个都是人生初次享受。
我是第二次来富侨了。第一次为我服务的技师,连工号是多少我都忘记了。因此当领班问我们有没有熟悉的技师时,我直接说“你安排呗。”
门开了,一下子涌进四五位洗脚女,我一眼看中了你——叶子。当时你嘻笑着,提着洗脚水有点摇摆不定的样子,左右张望,寻求服务对象。我说你给我吧。当初,我的语言确实这么简单含蓄。
你笑着高高兴兴地来到我的身边……我的同伴都是农民工,他们不善于表达,有点儿不自然,语言少而粗俗肤浅。
为了让他们适应,我必须营造氛围.我主动与你闲聊.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讲故事了。我偏偏给你讲“小猫钓鱼”和“小猴子下山”,当然,故事中少不了逗乐的插曲。意想不到的是你听得很认真,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逗乐中,我有点过分你也只是付之一笑,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啊!明明一位可爱的笑美人,我却偏给你取名为“叶子”,你不仅乐意接受,还说我是你的开心果。
我不开心吗?要知道能让一个女孩子开心,是男人最感自豪的事,千金难买一笑啊!不知不觉中,80分钟过去了,你下点了,我们也离开了。
这一次,你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可爱的印象。
没过多久,我们又来富侨足浴。这次我主动点了你。有两个原因,一是至少要半个小时后才有技师,二是我多少有点留恋你。这一次,我足足等了你60分钟。我又给你讲了自己改编的大王子和小王子的爱情故事,阐述了叶子的可爱,不仅在于它甘愿陪衬,而且还在于它经风历雨却生命常绿。这一次我巳一本正经,我们居然像两个老相识,拉起了家常。
当然,我比你老练得多。我对你的基本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而你恐怕还只能把我当开心果。你主动把QQ号告诉了我,我只告诉了你网名。这一次你给我留下了温柔、善良、贤恵的印象,尽管至此我还没有认真正眼审视过你。
我为你写了一首诗“融入我们吧”。这是我三年来重抄文笔的第一首诗,说实话,自从2009年以来,临近晚年的我,遭受了又一曲折经历甚至重挫,我不得不为生计为债务而奔波,已经没有了文人的雅兴,缺少了闲情逸致。
叶子,是你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复活了我将死的灵魂!谢谢你,叶子。
还要感谢我的同事。
当你把QQ号告诉我以后,我就告诉了我的一个同事,因为当初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打算与你深交。况且,我上网也只看看新闻,或浏览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打发我无聊的时光。——QQ聊天基本是我的奢侈。
想不到我的同事与你聊上了。他把聊天记录给我看了。我通过他的QQ进入了你的空间,我发现你在寻找我,我被你的天真和真诚感动了。
就这样,我加了你,我就给你写了诗:“融入我们吧”。
我们聊得多了,我常常在你空间的漫步,对你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也许是你的家庭,你的经历,你的地位,我发现了你的自卑,你的忧伤。我觉得我应该帮助你,我要让你振作,我要让你成为一个令人啧啧称赞的人……
可是我有什么能耐呢?尤其是现在,没钱没权没地位,我能为你做什么呢?空
口说说而已,手长袖子短啊!
我常想,将来要有一个像你这样温柔可爱,贤惠而善良的儿媳,那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但你与我的儿子,毫无疑问是无缘的,他不可能看上你。当然,你也不指望、不稀罕他看上你。
请你别介意,这只不过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可我却真心希望你是我的女儿。然而,这也像我的爱妻所说:你凭什么让人家做你的女儿?我又想,你能成为我身边的人就好,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亲朋关系都行,只是这恐怕也难以如愿吧。
叶子,不管怎样,我已从心里把你当作了女儿,尽管这只是一厢情愿。我将尽我的微力,帮你所帮,需你所需,至于你的外貌,还要作过多的描写吗?只怕一切文字都是多余的。
我渴望你幸福,我渴望你开心,可我无力给你幸福,我只能让你穷开心,叶子!
你是我的可儿,你是我的纠结!
开心果是过来人,这只不过是过眼烟云,从未放在心上,尽管他们交往依旧,但他的心仍在家里。他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妻子,爱自己的家人。
直到那年春节,他忽然接到了叶子的电话,她向他倾诉思念之情,他看到了她的痴心。但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他没有能力养情人,至于其他——更不可能!
于是,开心果有意疏远叶子,就是QQ上也不那么关注了。但他又不甘罢休,要知道哪个男人都有贪心,面对投怀送抱的美人,能干干脆脆拒之门外?
他们就这样继续着。
二
话说开心果与叶子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继续着那矛盾的暖昧的关系,直到叶子离开了重庆富侨。叶子她的姐妹说去了卡尔顿,卡尔顿离开心果打工的地方较远,老板们也都有固定的消费场所,开心果不好自作主张,只好放下叶子,日渐疏远,淡忘。
直到有一年春节,开心果忽然接到了叶子的QQ语音电话。叶子说,她很想开心果,希望能见一面。开心果又惊又喜,答应了叶子的约会。
他们见面了。叶子还是那个清纯的少女,但看上去比以前更加丰满了。
开心果说:“是不是又想听我的故事?”
叶子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你能指点我。”
原来,叶子回家时,她的对象来提亲了,叶子坚决不答应,不仅因为那个对象比她大很多,而且他的人品也令叶子生厌,反正他们在一起,叶子找不到半点感觉。可是,如果叶子不嫁给他,必须加倍退还所有彩礼钱,否则他要杀了她的家人。
开心果很吃惊,原来新化山区还这样野蛮。这些事开心果当然知道怎样应对,他是过来人,也与人一起处理过这样的事。
“噢!原来是要我告诉你怎样继续你自己的故事,那还不容易,顺其自然呗!你既然逃出来了,就别去管那些你烦恼的事。到外面找一个你喜欢的,开开心心生活就是啦。”开心果风趣幽默地说。
开心果请叶子吃了饭,交谈了很久,给了她很多安慰。叶子向开心果倾诉了所有的苦恼,似乎一个离家的孩子见到了父亲一般有了依靠,有了安全。
把叶子送走以后,开心果有点悻悻,有点失落。
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开心果接到了叶子的电话,说她找到了她喜欢的男朋友。
开心果简单的问了问叶子,这个男朋友她是怎样认识的,了解他多少。
可想不到,她把开心果的话告诉了她的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吃醋了。
原来,叶子的所谓男朋友,是情场老手。与叶子交往不久,就俘获了她的欢心,很快突破了叶子的底线,征服了她的芳心。
后来,叶子发现这个男友已经成家,有了妻室和小孩,她崩溃了。她打电话给开心果,向他哭诉。
开心果告诉她,碰到了狼,色狼,要叶子赶紧离开他,可是叶子说她的男朋友很爱她,会抛弃他原来的一切,会聚她。
啊!山区出来的孩子真的好单纯!开心果心里为叶子叹息,继续劝她离开这个色狼。可是,叶子说,她已经拔不出来了,陷进去了,她要继续。
开心果有点无名的嫉妒。于是,他有了诗性,他悻悻赋诗:“佳人,小三”
佳人佳人,
我捧茌手心,
我含在口中,
我呵护尽情!
谁说不是丽质天生?
总是你莞尔一笑的倩影!
心已动魂已摄,
行走坐立总伤神!
时已过境已迁,
满腹才子佳人再难配。
怜香惜玉枉相思,
无钱无权佳人几时回?
甘做心仪的小三,
胜似才子的佳人!
看我被人指点,
你也只管眼睁睁!
片刻的幸福我的缘。
管别人多少闲言!
如倚冰山我心知,
此生不枉胜万年!
瞬间又被佳人代,
我心早已碎!
佳人才子,
覆水已泼!
开心果若有所失,又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只是与她相聚一场,有点替她遗憾。当然也免不了诗兴。
叶子渐渐淡出了开心果的视线。
忽然,叶子的QQ发来了消息,不过不是叶子发的,是她妈妈在老家给她找的那个老公,说叶子失踪了,看开心果知不知道去向。开心果知道这是群发的消息,没有去搭理。
后来,开心果经常收到叶子那个未婚老公的消息,不是谩骂她,就是说她的丑闻,或者说风流韵事。开心果不得不拉黑她,删除她的好友。
此后,开心果再也没有见到过叶子。
尾声
十三大人常常想起叶子,也常常想起了一个故事。
一位漂亮的女孩不慎在海边淹死了,海浪把她的尸体推向了沙滩。
太阳出来了,海水退去了,美丽的尸身仰面躺在沙滩上,似乎在幸福的享受日光浴。
动人的景象吸引着路过沙滩的人。第一个男士走过去,看到是一具女尸,叹了口气转身走了;第二个男人走过去,看到女尸裸露在沙滩上,悄悄地脱下衣服盖在美女身上,缓缓离开了;第三个男神走过去看到了,觉得美女暴尸很可怜,于是,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美女埋了。临别时还默默地祈祷她一路走好!愿她的灵魂早入天堂。
后来美女转世,有三个男人拼命的追求她。第一个男人与她有缘无分,第二个男人只有情人之份,第三个男人才与她携手走入婚姻的殿堂,成就了美好的人生。
十三大人想:叶子或许就是那个不慎在海边淹死的女孩,自己却是哪一个男人?难道自己就是那铁石心肠的第一个男人?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jiangsasa.com/6064.html